WB:盐盐盐盐味沙漠
月剑only,左右固定,不拆不逆
剑谪仙剑风云一人论

「月谪」琉璃脆

  #白情快乐。

      #为了不剧透就不做简介了,反正蛮OOC蛮狗血的,做好准备嗷;-)

  ————

  

  他又做梦了。

  梦中天幕血红,铅云层叠,闷雷翻涌,血海好似席卷了整个世界。

  灰黑色的雨珠落在他的脸上,起初冰冷,慢慢的却让人感觉莫名温暖。倦意随着虚无的暖意升腾,轻飘飘地拥紧了他。

  雨水密匝匝地落下,他透过沾湿的睫毛,凝望着虚空中的某个点,再缓慢地往下移。他看见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,白纱浸没在浑浊积水中,污了颜色。

  他看见。

  他看见……

  血海红天,漆黑月蚀。

  

  剑谪仙自梦中醒来,半坐起身,扶着额头缓缓吐息,兀自平复着激荡的心神。他鬓边冷汗涔涔,湿了雪发,放下手时,指间却已是一片湿冷。

  静待片刻后,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,不过是帷幕层叠之内,他披散长发,腰间掖着薄毯,于深夜时分,因一个古怪的梦境而惊醒罢了。可他的虹膜之上,似乎还印着梦中那轮月蚀的虚影。

  一半漆黑,一半暗金,淌着惨红的光。

  

  寂然无声的昏暗卧房内,忽然响起了一道极低微的呼吸声。

  剑谪仙抬起手,半掀开榻前垂纱,望进一片纯然的黑暗中,他低声问道:“……无缺?”

  

  立在阴影中的漆黑人影走了出来,指尖弹出一点火星,点燃桌上烛盏。摇动的烛光驱散晦暗,室内霎时间明亮了起来。烛光如水,淡淡光芒在金色长发上蜿蜒流淌,沉缓的脚步声渐近,一步步来到他的榻前。

  他的小弟坐到床榻边,随手把垂纱推到一边,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之后,抱起手臂,匪夷所思地说道:“剑谪仙,不是吧,你大半夜地将玉人吵醒,竟是因为被梦魇住了?”

  

  剑谪仙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。

  他凝视片刻月无缺的蓝眸,摇摇头:“并未。”

  月无缺略带着点嫌弃地道:“我又没瞎,掩饰什么,明明就有。怎么,是不是还要玉人哄你睡觉?”说着,他往里坐了点,随性地将一条腿踩到床沿上,果真做出一副要‘哄人入睡,伴人入眠’的模样。

  剑谪仙早习惯了小弟的挖苦,从前两人也不是没有过抵足而眠的时刻,便没拦他,只是问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  月无缺扯起嘴角,皮笑肉不笑道:“此处是玉川仙境,玉人的地盘,你说玉人应该在哪里?”

  剑谪仙一时无言。

  “哼,既然寄人篱下,就乖乖闭嘴。”月无缺得寸进尺,把另一条腿也搁到了床榻上,还翘起了二郎腿。沉默片刻后,他小声又愤愤地,梗着脖子说:“别误会,玉人才不是在担心你。”

  ……哦,原来是因为担心他。剑谪仙无声叹息,将潮冷的手心置于膝上,抚平了薄毯上的纹路。因有些出神,他便没注意到月无缺靠了过来,伸手替他掖了掖腰间的薄毯。

  两人的指尖挨得极近。

  

  剑谪仙只是在想,原来‘值得担心’这种词,竟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。

  只不过是重伤濒死过一次,本不该对他的心境造成如此妨碍。天火焚身,也不是不能忍耐。但他自昏迷中醒来之后,却是夜夜梦魇。梦中,总有一轮不详的漆黑月蚀,幽幽洒下猩红的光。

  似乎有什么正在阴暗角落里疯狂滋长,冥冥中让他获悉了一点启示。

  

  可……剑谪仙想,明明一切如常。

  五巅之战已过,猂界守战死,天地主宰落败,精气神三分,苦境遭受的寒夜霾害之灾也在黮月天火驱晦之后终结。无缺曾一一将这些事细说与他,他所忧心的每一处细节,无一遗漏,也能与他的记忆对应得严丝合缝。

  他想得出神,自苏醒后的第一眼开始细细梳理记忆。

  那第一眼,是月无缺欣喜若狂到几乎扭曲的面容。喜悦过后,无缺却骤然色变,对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一边发脾气一边痛诉花费了多少功夫,如何如何辛苦才将他救回,严词勒令他好好养伤。

  剑谪仙也知道月无缺如此愤怒的缘故。五巅之战前,迫于时间有限,他未来得及与无缺秉烛夜谈,甚至未留下只言片语,便独自前去取了天火……

  现在想来,确实愧对无缺。

  

  想到这里,剑谪仙便看到月无缺转过身去,给他留了个气鼓鼓的后脑勺。

  “牢记一点,剑谪仙,玉人还在生气!”

  “……好,吾会记得。”

  

  是以他二人之间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。

  说不上三句话,月无缺必定要义正言辞警告他一番,强调自己的怒火滔天,并且奉劝剑谪仙不要不识抬举,要是敢在伤愈之前不自量力地再去和妖魔鬼怪大战个百八十回合,那么他将会吃不了兜着走。

  后果非常严重。

  对此,剑谪仙只能道一声,“……嗯。”

  他身受重伤,仙元缺失,还得压制天火,实力大损,暂时确实不宜轻举妄动。

  

  见剑谪仙应声,月无缺稍微高兴了那么一分,继续背对着人说:“你最好记得!哼哼,还有一点,剑谪仙你也给我牢牢记住,我于玉川仙境外围设了阵法,你没事别往那边瞎跑。”

  “为何?”

  “因为我怕来个小杂鱼,一指头把你戳死!哈,要是真的发生了这种可笑的事,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,堂堂恒山谪仙人,竟惨败于虾兵蟹将之手——要命了,我月无缺不要脸面的吗?!”月无缺做作地抖了两抖,好像真的见到了那种不忍直视的场面。

  剑谪仙:“……”他的小弟一张嘴,一个人就能闹出百十个人的动静,他只问了一句,倒反被诘问责难了好一通,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。

  剑谪仙缓缓躺下去,将掖在腰间的薄毯拉到了肩膀处,而后,径直背过身去,用后脑勺面对自己拿嘴上不饶人的小弟。

  

  月无缺嘴上这仗赢得漂亮,当即心情很好地转过身来,用手指去戳剑谪仙的后背:“听到没有,剑谪仙,为了你的名声也为了玉人的面子,你可不要做出那种让人后悔终生的事情来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月无缺再戳他一下,“好歹千把岁的人了,年纪那么大,你就不能培养点修生养性的爱好吗?莳花弄草,逗逗鹦哥,多好啊。再不济你去催催你二徒弟,早日生个徒孙出来给你带带。”

  剑谪仙闭上眼,道:“吾要睡了。”

  “什么嘛,你竟然不好奇我为什么提起涤瑕快剑?”月无缺侧躺着,上半身支起来,探出头,兴致勃勃地问。

  “吾知晓众人皆平安,便已足够。”

  “要是叫你那两个徒弟听到这句话,我猜,他俩得从恒山脚下磕长头,心怀无上感激,一路磕到山顶。”

  “……”剑谪仙忍了忍,没忍住,“无缺,你也该睡了。”

  

  可月无缺会听他的吗?当然不会。

  于是剑谪仙被迫听了一堆他大徒弟二徒弟的近况,让他不禁有些奇怪,无缺为何要这么关心攀玉趾与涤瑕快剑等人的动向,他的小弟明明从来都懒得和旁人打交道,哪怕这个‘旁人’是他的弟子。

  月无缺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,最后道:“琴心那家伙,跟嘴碎的老阿婆似的,过几天让他直接来烦你,玉人才不耐烦应付他,听他絮絮叨叨什么大哥师兄的。”

  “琴心?”困意上涌,剑谪仙轻声道,最后一个字,已趋于无声的呢喃。

  

  万籁俱寂,灯光倏灭。

  月无缺忽而不说话了,静静垂眸看着剑谪仙沉静的睡颜。细而长的眉,浅而淡的颜色,长长睫毛上落了湿雪似的,凝着一段孤意。

  正应了那句,一痕澹秋水,春风不能吹。

  原来云端的谪仙人去掉高冠与层叠的羽衣后,一览之下,竟也是一具肉体凡胎。纵使天骨秀拔,却比寻常人还要清癯上几分。

  

  月无缺又低又缓地笑了一声,伸出手,轻轻替剑谪仙将一缕滑落的发挽至耳后。

  “兄长,好梦。”

  

  这一夜,剑谪仙没有再做梦。

  

  过了几日,琴心果然来了。

  不仅来了,还在看到师尊的第一眼就掉下泪来,伏在他师尊膝上,呜呜咽咽哭了半天。

  剑谪仙素知他的小弟子秉性柔弱,不爱舞刀弄枪,只爱钻研自己感兴趣的方向,但他也着实未曾料到,琴心乍一见到他,竟然如此激动。

  剑谪仙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,顿时安慰也不是,不安慰也不是,一扇子将人拂开似乎更不好——从前,可没人敢如此近他的身。

  

  最后,还是琴心自己反应了过来,忍住泪水,平复心神,道:“师尊,徒儿好想你。”

  剑谪仙感慨不已,正想思索几句话来劝慰一番,还未开口,便见琴心擦着通红的眼眶,摆摆手道:“我知道师尊想问什么,不劳烦师尊开口。您就放心吧,靖玄岛一切都好。月琴老人游历苦境寻找天命者,虽已许久未曾现身,但前些日子还与我通了信。各大神秘如今蛰伏不出,我已组织靖玄客深入各处调查,可惜天时未至,目前暂时还没什么结果。龙韬兵城等四宿二十八象相互结盟,互成犄角之势,已成为我们的前哨站点。”

  他历数剑谪仙可能会关心的情况,自觉毫无遗漏,便抬起头,眼睛亮闪闪地望向师尊。

  “……好。”剑谪仙沉默了,片刻后补了一句,“辛苦了。”

  琴心灿烂地笑起来:“这有什么辛苦的,为了师尊,我甘之如饴。”

  

  月无缺手持神醉,坐在棋桌对面直摇头。

  他没眼再看下去,偷了棋盘上剑谪仙几颗白子,手指一弹,一颗颗往琴心后脑勺招呼上去。

  

  “哎呦!月无缺!”琴心上一刻还在向师尊邀功,下一刻就捂着脑袋怒气冲冲转过身去,冲月无缺张牙舞爪,“看你干的好事!”

  转过身的刹那,他的眼神瞬间阴沉,面无表情地做出这样的口型。

  ‘你、现、在、得、意、了?’

  

  月无缺歪着头,蓝眸中没有一丝阴霾,他啧了一声,朝望过来的剑谪仙说:“快来看你的好徒弟,剑谪仙,你怎么教的尊师重道?舒龙琴心这家伙竟然对着师叔大吼大叫,着实无礼。”

  “无缺,不要捉弄琴心。”剑谪仙无奈摇头,看了眼一团乱的棋盘,只好丢开手去。原本他快赢了,谁知他的小弟耍赖,直接‘掀’了棋局。

  

  琴心再度转身,模样乖巧极了,抓住剑谪仙袖间的白纱摇了摇,故作愤愤道:“师尊,我看无缺是得意忘形了,你可得好好管管他!”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还能怎么?师尊,我跟你说,这些年里,无缺既是靖玄岛的天璇龙琴星主,又是中道真的道主,兼了好几个头衔,听着不错是吧?但他却完完全全是个甩手掌柜,平常懒怠就罢了,却放任底下人传出了好些……好些荒唐流言!”琴心咬着牙一拍折扇。

  “嘴长在他们身上,玉人还能管得到他们说什么?”月无缺翻了一个白眼。

  剑谪仙点点头:“谣言止于智者。”

  “师尊,可你不知道那是多荒唐无礼的流言!”

  “哦?”

  

  月无缺连忙阻止他:“舒龙琴心,玉人没有得罪你吧,怎么今日净跟你宝贝师尊告我的小状?”

  看到剑谪仙望了过来,他讪讪地道:“……呃,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那样的。就是吧,嗯,我手底下那些人啊,以为……玉人金屋藏娇。”

  月无缺仰头望天,摸了摸鼻子。

  “就因为玉人长居玉川仙境守着你。可怜玉人清清白白,一没妻室二没情人,为了你,这下可牺牲大发了,剑谪仙,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?”

  

  听了这番原委,剑谪仙失笑:“莫要胡闹。”

  他只当小弟是在玩笑,羽扇抬起挡在唇前,眼底漾起淡淡的笑意。

  

  “反正玉人的名声不重要是吧?”月无缺抱怨。

  他扬起一个嫌弃的表情,转了话题:“罢了,闲话休提,还是来谈谈麻烦的要死的南域。剑谪仙,玉人得出门一趟,说不准过几日才能回来。”

  剑谪仙手中羽扇一顿:“南域?”

  

  琴心看一眼月无缺,与他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,随即道:“师尊,昔年五巅之战后不久,苦境南方遭遇宇外邪魔万鳞后源入侵,生灵涂炭,大哥和师兄们便寻上无缺,一道力挽狂澜……”他修饰了一番当年经历,又道,“而今,我听闻鳞族卷土重来,想来大哥与师兄们正在忙于应对此事。”

  月无缺端起神醉,呼出一口白烟,道:“剑谪仙,你当知道,苍生有劫,自有应劫之人而出,玉人能做的,不过是在关键时刻推一把手。品酒、奏琴、舞剑、临贴,潇洒恣意才是玉人。”

  “所以即使玉人接过了靖玄客这副烂摊,你也不要妄想我会呕心沥血。玉人可不是那种时时跟在别人屁股后面,给人当保姆的性格。”

  

  剑谪仙也深知他之小弟的性格,心想这样就很好。

  自醒来后,他周遭的一切,比他预想中最好的模样还要好上许多。

  真的、真的很好。

  

  “无缺,吾如今很欢喜。”待琴心离去后,剑谪仙对月无缺这么说。

  “吾很欢喜,你行于该行之道上。”

  

  剑谪仙如此郑重,月无缺却似笑非笑:“你欢喜便好。”

  “这些年来,我终于想明白了,我到底该如何做,到底该走怎样的一条路,才能够……”他从齿缝里硬生生咽回几个模糊的字眼,定定望进剑谪仙的紫眸中,一字一顿道,“正义所到之处,岂容邪魔亵渎。”

  亵渎二字,念得格外慢,含在唇边,细细品咂了半晌才舍得吐出去似的。

  “我说的对吗,兄长?”

  

  听到这句话,剑谪仙眼中有一瞬间的动容。

  他抬起手,指尖拂过月无缺的鬓发,落在隐藏在淡金之中的一缕苍白上,道:“吾不在的这些年,辛苦你了。”

  多少年了?他的小弟,竟也有了白发。

  剑谪仙有些恍惚。他忽然发现自己好似……记不太清楚时间。

  

  月无缺闭上眼睛,静静感受眼前之人靠近他所带来的温度。他忽得握住那只停留在他鬓发边的手:“剑谪仙,既然知道玉人的辛苦,你就该留在玉川仙境,安心养伤。“

  “外面一切有我。玉人必不使你,再操烦一丝一毫的心。”

  

  剑谪仙点点头:“自然。”

  月无缺一顿。

  “怎么,难不成还要吾说一路小心?”剑谪仙笑了笑,手中羽扇轻摇。

  “废言。该小心的,可是旁人。”月无缺用力握了握剑谪仙的手,随即放开,转身离去的刹那,身后长发扬起,飘带猎猎,落下掷地有声的四字——

  “等我回来。”

  

  -

  踏出玉川仙境的那刻,月无缺抬起手,触碰到自己眉心。

  他沉着眉眼,又低又冷地嗤了一声。

  

  “天璇龙琴的印记?哈、哈哈哈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  月无缺仰天大笑,身后月华般的长发瞬间墨染。浓浓嘲讽还未散去,他抬眼刹那,金纹丹桂印倏然变成了邪气肆意的墨黑鎏金。一双淡漠眼眸中,眼白染黑,眼瞳中尽是一片深沉的浓蓝。

  正如梦中所示,血海红天,月蚀之刻……

  一半漆黑,一半暗金,淌着惨红的光。

  

  候在玉川之外的舒龙琴心抱着手臂,阴沉沉地望过来一眼,道:“看了近十甲子,你还是这副毫不掩饰的模样最为顺眼。”

  “可他不会喜欢。”

  “金发故作天真的你,当真伤眼。”

  “可,他喜欢。”

  “靖玄岛有我,中道真有丹青,兵祸血色塔有代天行道一双剑灵,南域那边,你打算怎么办?我大哥敏锐善察,料想隐瞒不了他多久。”

  “哦?”月无缺眯起眼睛,“那涤瑕快剑是该回来的时候了。”

  “二师兄?也罢,让他去分分大哥的心也好。免得……”舒龙琴心皱起眉,“扰了师尊的清净。”

  “前有鳞族乱世南域大乱,后有失踪多年的挚友寻上门去,料想你的兄长与大师兄,应当是无暇再分身了。”

  舒龙琴心冷漠道:“别做得太过火。”

  “哎,怎会?南域众人皆是他之后辈,万鳞后源也是吾之盟友啊。

  “你真心结盟?”

  “本来倒也不是不可以,可惜玉人,海鲜过敏。”

  三言两语和舒龙琴心交谈完毕,待人离去后,月无缺侧过头去,望着立在远处的一道身影,问道,“任云行,你说是不是?”

  

  “异天魔族,唯主宰马首是瞻。”

  风月主人低下头去,俯身行礼,韬光扇抵在唇边,嘴角一缕沉稳的笑意。

  

  月无缺低低一笑:“镜族之秘法,以水晶机械替换心脏,很不错。他醒了。这一次,他是真正醒过来了。说说看,尔等想要何种奖励?只要吾有,无所不允。”

  风月主人维持着低头的姿势:“属下不敢。属下潜伏鳞族百年之久,惟愿为主宰前驱,一举夺得战祸双鳞,报得当年血鲲鯩携陨星落下,伤毁吾族人大半之血仇。从今往后,让异天魔族之族民,皆可光明正大行于苦境之上。”

  

  月无缺负手在后,从风月主人身前走过,暗金袖摆逶迤而下,漆黑飘带乍然扬起。

  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姿态恭敬,行事却从来暗藏锋芒的异天魔之后,道一句:“吾,允准了。”

  

  风月主人得到了想要的答复,便缓步跟了上去。

  跟了一段,他谨慎问道:“天妃初醒,不知身体是否安康?可需要寻找医官与侍女服侍?”

  话音落地,却见主宰身形一顿。

  

  “天、妃?”月无缺转头,神情莫测地问,“你们这么称呼他?”

  “可是属下逾矩?”

  “不,这个称呼很好,他确实是吾之……天、妃。”月无缺笑起来,嘴唇拉开,露出森白的齿列,用奇妙又欣喜的口吻念出最后两个字。

  “侍女不用了。”他一拂袖,“没得扰了天妃的清净。”

  

  风月主人用折扇敲敲掌心,随即俯首退下。

  预言家有与其能力匹配的好奇心,不该好奇的东西,他从不好奇。

  传闻主宰身边有天妃为伴,主宰珍爱天妃,重逾一切,甚至不惜南征北讨,疯狂报复昔年害得天妃陷入濒死境地的异族。但神秘的天妃究竟是谁,主宰如何重视珍爱天妃,都与他无关。他只需要让异天魔族得到权势与地位即可。

  镜族?他们早已不是被逼得逃入树中世界生存,被人冠以镜族之名的落魄丧家犬了。

  他们是谷神玄根一脉,异天魔族。

  

  -

  他又做梦了。

  灰黑的雨,铅色的天幕。

 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。那个声音说:……以后,一切就交给你了。

  在席卷了天地的雨水中,他的声音轻如呢喃,带着些许终于解脱了的倦意。

  他看见自己抬起麻木冰冷的指尖,本意是想触碰对方的眉心印,却碰到了一张因极度痛苦而崩溃扭曲的脸。

  

  “你成全了自己,慷慨赴死,死前还要把什么烂摊子都丢给我?那我呢?那我呢?!那我呢!我不准你抛下我!我不准!我不准!”

  那张破碎的面容字字泣血,崩溃地哀嚎起来。

  一匹绝望的兽那样哀嚎。

  

  他感觉到,有一双手颤抖着捧起他脸,在他濒死的、正呼出最后一口气的唇上轻轻一碰。

  他尝到雨水的滋味。

  腥甜,又温热。

  

  

  END.

  

  

  OOC小剧场:

  “侍女不必了。”主宰缺手一挥,美滋滋地说,“我亲自服侍他。”

  

  ———

  白情搞点俗套狗血吃吃,雷到大家了不好意思∠( ᐛ )∠)

  是和同好聊出来的脑洞,表面风平浪静其实细思恐极的囚禁风味。剑谪仙前脚取了天火手受了天罚拆了天地主宰慷慨利落地赴死,后脚他弟就原地黑化上位主宰——

  剑谪仙,这就是你007的福报啊(^з^)

  

  PS:

  佳人多不语,孤意在疏眉。一痕澹秋水,春风不能吹。——张岱

  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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